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谌容:关于《人到中年》的记忆

那是改革开放初期,我想写写那一代中年人,写写那些在単位是骨干、在家庭是顶梁柱的中年知识分子,微薄的收入和累人的劳作使其不堪生活之重;然而,他们仍然凭着良知尽职于社会、尽责于家庭,满怀激情地迎接新时期的到来,无愧为一代精英!于是,我写了《人到中年》。

为创作《人到中年》,为写眼科医生,我去了国内眼科最著名的北京同仁医院,结识了那位文静的眼科主任。她不仅医术高超,待人更是温言细语和蔼可亲,是一位值得患者信赖的女医生。我有幸随其右,在她的指导下似懂非懂地读了一本《眼科学》,又被特许进入手术室实地观看她的手术。记得那天,我穿着软底鞋、白大褂,尽量克制着内心的好奇、喜悦与激动,装得像那一大群观摩的年轻大夫似的,窸窸窣窣跟着主任走进了神圣的手术室……

一篇小说毕竟字数有限,哪能写出一个专业的莫测高深与严格规章,主任无意中给我上的“第一课”竟是洗手。换好手术室专用浅蓝色短袖服装,和主任并排站在洗手池前。只见她用肥皂一直抹到臂膀,认真揉搓之后在水龙头下冲净,然后再抹肥皂再冲净,好像反复了三次。还没完,她又专注地在双手上涂满肥皂,用小刷子认真仔细地刷指甲缝,也是冲净了肥皂再抹再刷再冲。她很自然地做着这一切,我却在一旁看得发愣,就见她雪白的胳膊已经被洗得红通通的,也担心那指甲缝怎经得起如此反复的刷?虽然我也轻轻地照猫画虎地洗着,还是憋不住问了一句,要洗几次才算洗干净了?她回答我三个字:“无菌觉!”

手术进行时,主任特许我隔着患者坐在她的对面。……主任让我用棉签按住出血的部位,我毫不犹豫地照做了。手术非常完美,术后在洗手池前,主任微笑地对我说:“谌容同志,你不应该当作家,应该当医生。”我问她为什么,她说:“因为你不怕血。”她哪里知道,当时我只顾看手术的全过程,根本顾不上害怕。

说到《人到中年》,还不得不提我与巴金及《收获》杂志的渊源。

1978年,春回大地,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到来,我满怀喜悦地写完了中篇小说《永远是春天》。当时我在文学界谁也不认识,只认识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编辑,就把书稿交给了编辑部的老孟同志。因为字数不够长篇他们不能出版,可是,老孟同志并没有把稿件退还我,而是积极地四处为这篇小说找出路,结果找到了上海复刊不久的大型期刊《收获》。
小说稿放在了主编巴金同志的案头,同时也有人报告主编,这个作者“文革”中出版过两部长篇。这个小报告显然对作者是极为不利的,幸而巴金同志没有理睬这些闲话,甚至没有让作者修改直接就刊登了。从此,我很幸运地成为了《收获》的作者。

特别难忘的是这篇小说发表之后,巴金同志听说这个作者在扣着工资的情况下进行业余创作,就趁来北京开文代会之机,让他的女儿、《收获》的执行主编李小林同志到作者家中来看望。
记得那天我的三屉桌上是写了三分之一的《人到中年》手稿,她看后非常热情地鼓励我快写下去。她的突然来访给我全家带来的惊喜可想而知。
从那以后,四十年间她不仅是我的责任编辑,更是患难与共的挚友。直至今日,当得知我还没有出版过文集时,她也是百般地关怀安排,促成了《谌容文集》的出版。

1980年我的中篇小说《人到中年》发表之后,北京市 委由宣传部补发了我的三年工资,并把我调入北京市作家协会成了一名专业作家。
从此,我名正言顺地走上了创作之路。

人的一生中,个人的兴趣爱好能与谋生的职业相结合是大幸。还是我运气好,这飞来的幸福我得到了。
写作这个职业的特点是不受年龄的限制,无所谓退休,只要你有兴趣有精力,想写你就可以写。明年我84,定要写上几篇,不让光阴虚度!(原文发表于《光明日报》2019年8月30日15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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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著与剧本《人到中年》(谌容原著、编剧,沃保华插图,云南人民、长影1980/81年,残书刊缮本)
¥79.8 九品
2024-02-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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