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藏书观念的变化# 我之前也是有藏书癖好的,可是近年来逐渐觉得做藏书家是没太多意义的事。

古远的历史就不用提了,海外的亚历山大图书馆葬身火海的事也不用提了,最近的历史,比如毛公发动的破四旧和文革,对文化的破坏均可为罄竹难书。但因为各种原因也不方便讨论,今天就说一下不远不近的事。

1900年,庚子年,清军和义和团大举围困北京东交民巷的使馆区和洋人的教堂,使馆区不仅有洋人的建筑,也有肃王府、翰林院等要地,甚至英法的使馆本身就是购买的亲王的部分王府,除了洋人据守,还有近万名信教的本国人。当然,在清军、义和团看来,这些信教的国人已经不算人了。

经过一个多月的拉锯战,清军和义和团虽然人多势众,但战斗力极为有限;各国使馆坚守不出,卫兵人数虽少,但是训练有素。在久攻后不下的情况下,围困使馆区的清军将领(董福祥的甘军,义和团成员混杂其间)改变策略,采用火攻。6月23日中午,将煤油泼洒在翰林院的大树上,企图借此引燃一墙之隔的英国使馆,进而蔓延整个使馆区,逼迫躲藏其中的洋人和数千中国教民逃出来,然后屠杀不留。计划看似不错,却忽略了风向。大火非但没有烧毁对方,反而逆向反扑,对翰林院形成巨大威胁。

翰林院是清朝的学术大本营,其中的建筑之精美,古籍善本之充栋,何止几十万册,尤其以《永乐大典》副本和《四库全书》为珍。

熟悉历史的朋友应该都知道,《永乐大典》是明朝永乐年间编撰的,集古代大成的旷世大典,全书11095册,汇集了古今图书七八千种。原稿已经在1449年明末的一场火灾中化为灰烬,仅有副本全部保存在翰林院。

至于《四库全书》,是乾隆皇帝主持编撰的卷帙浩繁的丛书,基本上囊括了古代所有的图书。翰林院所收藏的,是从全国各地搜集的底本,非常珍贵。

纵火的行为,令外国人震惊。

英国大使窦纳乐在指挥灭火的同时,还组织人员抢救书籍。英国使馆人员扑笛南姆·威尔是目击者,他在日记中写道:

“英国水手志愿兵均已成列,其往外线者亦皆闻信赶来,破墙而至院中……无价之文字亦多被焚。龙式之池及井中,均书函狼藉,为人所抛弃。无论如何牺牲,此火必须扑灭。”

另一位目击者、英国《泰晤士报》驻华记者莫理循,对义和团和清军的行为大惑不解,他不明白,中国人为何要破坏本民族的文化。他写道:

“为了向外国人泄愤雪耻,不惜毁灭自己最神圣的殿堂建筑。而这座建筑数百年来是这个国家及其学者们的骄傲与荣耀所在!对于作出这等事的民族,我们能够作何感想?这是一次辉煌的灾难圣奠。如此亵渎神圣,骇人听闻!”

当天傍晚,火势渐熄,而翰林院已经成为一片瓦砾,火攻使馆的目的没有达到。

至于洋人抢救出多少珍本、孤本,无法统计。据传,即以一万余册的《永乐大典》为例,也仅残存副本800多册流落民间。

历史上因为天灾人祸,不知失去多少珍存。和这些动辄几百万册珍本藏书被焚相比,我自己收藏这点书何足论哉?即使有生之年三万多天天天读书,也不过数万册过目而已,而后代子孙可能压根就对我的藏书不感兴趣,这样想起来,有生之年能看则看,看完则卖,是最好的藏书方式吧。当然,以上意见仅为个人意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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